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有的review說,《厄夜變奏曲》是拉氏的神學寓言又一篇章。拉斯馮提爾的確在厄片又用了他特有的鳥視俯瞰鏡頭,但我認為,拉氏的用意是要觀眾用布萊希特的疏離觀點,去看待片中的芸芸眾生相。這樣的手法,若是讓電影裡有任何像天神一樣清明旁觀的角色,那絕對是觀眾,不可能是片中任何一人,更不會是Grace。將Grace當作落入凡塵藏身於狗村的仁慈上帝,將她的寬恕容忍都當作神的慈悲,再將她後來下令殺全村的行為當做上帝的憤怒懲罰,這樣的觀點我不知道為何能夠成立。

  

Grace躲避不知哪裡來的勢力的搜索,藏匿於狗村,被狗村的村長發現。Grace已餓的受不了,偷了狗的骨頭,但是當村長拿一點雜糧給Grace充飢,Grace卻因為偷狗骨頭的罪惡感,而打算罰自己繼續挨餓,正如Grace自己所說,她是個相當自傲的人。雖然這種自傲,並不是令人討厭的那種,只是道德感很高,對別人的軟弱缺陷能無限容忍,即使自己受到再不平等的待遇,也總是替別人著想而寬恕;但是這種驕傲的慈悲是正確的嗎?

真正的慈悲應該是有智慧的,一昧的慈悲寬容,將重擔一人獨攬,不只是對自己殘忍,也未必是使別人有福。因為無論是自己犯錯,還是讓別人對自己犯錯,都是不智的。真正的慈悲應該是先建立一種合理的制衡,因為除了自己,沒有人有責任去保護自己不受別人的剝削。「人不為己,天誅地滅」的原意,也許不見得是一句感嘆自私的話,每個人都應該合理地去維護自己,這才應該是這個天地不仁、聖人不仁的世界中,神給人類最好的生存法則。

因此,Grace的作法怎麼能夠被當作是受難慈愛的神,及憤怒懲罰人類的神?Grace所受到的不人道待遇,雖然可同情,說穿了也是咎由自取。她受到幾乎所有狗村男人無恥的蹂躪,女人的奴役,小孩的踐踏,最後狗村村民還是不打算收留她,將她交回給搜捕她的人;怎料到,前來尋找她的黑社會老大正是她的父親,因為Grace從家裡逃跑,不願再回去過黑道家庭生活。Grace的黑道父親問Grace要不要先殺一隻狗,釘在牆上緊告村民時,Grace還說這些村民還是比她的父親好,他們只是因為柔弱無助,必須待在這個地方,所以才會這樣對待她,其實這些人都很努力,只是很不幸;但是Grace的父親說Grace驕傲,還問她,他們真的夠努力嗎?

Grace從父親的座車上下來,再巡視一次狗村村民的臉孔,她原本還為她製造了村民的恐慌而感到羞愧,也認為自己不該因村民的軟弱而恨他們,她想,如果換作她是他們,可能也會做出一樣的事;但是,Grace無法騙自己的是,她根本不會允許自己去做這樣的事情。那麼,過份地嚴以律己,寬以待人的原因,便是那難以自覺的傲慢與優越感了。

於是,帶著傷痛地,Grace下令殺全村,也許是這份覺醒太過恥痛,也許是知道教育對這群人已沒有用,而恐懼會讓他們再去加害下一個失足於狗村的人。Grace唯一沒有殺的,是那隻狗,那裡的人都不如狗,而狗是唯一沒有虧待過她的。

所以,厄夜變奏曲有濃厚的布萊希特風格,那是正確的說法。據說片中還用了一首和布萊希特有關的歌,再加上疏離效果的舞台劇風格,包括沒有牆與門的舞台空間,看來,拉氏已經很努力使觀眾不要誤會他的原意了;而Grace非但不是上帝化身,反而是最受諷刺的角色才是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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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princezhouma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