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盲.jpg比張藝謀的《秋菊打官司》、《一個也不能少》,陳凱歌的《孩子王》等大陸社會寫實電影更黑暗赤裸,結構也更嚴謹,中國旅德導演李楊的這部《盲井》(blind shaft)獲獎連連,包括柏林影展銀熊獎和金馬獎,李楊被譽為中國電影界的新希望。

故事敘述兩個喪盡天良的騙徒,輪流合作拐騙從鄉下到城市裡找苦力差事的人。他們通常在車站物色第一次到城市打工的人,然後假仁假義地騙這個盲流工人說,他們有去礦場工作的機會,條件是要裝扮成其中一個騙徒的親戚,也許是藉口這樣礦場老板才會收容。然後,盜亦有道似的,他們會照行規宴請這個盲流工人喝「送別酒」,接著在深手不見五指的暗黑礦井下,兩人會趁四下無人時親熱地問這假親戚想回家嗎?當然對離鄉背景的苦力而言,答案多半是想的,這就是兩個歹徒約定好下手的暗號,雖然迂迴地像是受害人自己敲的喪鐘般。

接下來,他們假裝因意外慟失親人,但是礦場老板決對不會讓消息走露,否則有危險之虞的礦場將面臨關閉。「中國什麼都缺,就是不缺人!」這句話道盡了這種情境下人命不值錢,或者值錢的一面;剩下的,就是這個礦場老板如何和兩人談判、交易,拿錢息事寧人。

兩個騙徒拿了錢離開礦廠,寄錢回家、找了妓女,然後準備幹下一票;沒想到,他們找到的是上個被害人出來尋父的兒子,最後,在礦井裡,究竟誰會殺了誰?

這個劇本的結構嚴密到我幾乎抓不出有一場戲是不需要存在的。然而,電影當中兩騙徒在幹第一票和第二票之間延宕了很長的時間,包括刻劃騙徒與這個年輕孩子以及兩騙徒之間關係的變化,沒有一條線岔出來故作感懷或只是因為創作者的喜好而存在,每一個小事件,即使是在礦場裡洗澡嬉鬧的那一場,我認為都是有目的的。

現代主義表現主義的電影與這樣的作品大異其趣,因為表現派的創作者和寫實派的創作者之不同在於,表現主義是著重於創作者內心世界的真實,而非外在真實,因此容易在這樣的作品當中看到非常主觀的感受,不注重外在敘事嚴謹,只強調表達內心強烈情感或印象層次的內容。

然而現在感到一些創作作品的缺點在於,長得像寫實作品,卻岔出一堆可有可無的無關敘事,那些敘事所能感染的群眾恐怕相當少,因為在一個寫實作品裡,觀眾想從一個設計好的故事中分析出作品的邏輯,經驗那「情理之中、意料之外」的發現快感,然後整個理解作品並得到反饋,而非從一些無關的敘事去感受創作者自身想講的故事或感懷,除非那個故事真的能大多數人有共鳴,而創作者是一個非常會說故事的人。

即使是這樣,那個曾經是自身的故事,也必須被提昇到一個與已無關的距離,這就是寫實的創作距離,無我。電影雖然較文學作品自由,而有些大師級的作品並不拘泥於這樣的形式,也許因為創作功力已經很高,或是已有獨特風格,但是一般創作到底是更不拘一格地揮灑出人生百態,還是沒有能力駕馭創作結構,值得我們深思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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